第八章

前往普罗斯佩罗

时间自然是在流逝的，只不过身处时空错乱的亚空间内，任谁也没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对于尼雅尔和其他乘员而言，至少这艘长爪号的范围内还保有最基础的因果循环。日以继日，夜以继夜，沉思者电脑和计时仪器共同精准地再现出时间行进的规律，15分钟、30分钟、60分钟，预先设置好的喇叭声便会响起，向全舰发出通告。唤风者心里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刻意模拟出的假象。他们所处的这片领域内不存在任何恒定的法则，这段旅程可能实际耗费了足足一百个大年，也有可能——尽管它听起来荒谬得近乎痴言妄语——他们抵达普罗斯佩罗的日期甚至可能远早于出发的日期。尼雅尔迫使自己尽量不去思考太多，即便他拥有卓越的灵能天赋，也无法在这般悖常奇诡的事态前保持理智。

恶魔们始终紧跟在船只周围，有时会聚成一团，凑到盖勒立场附近，而当玛祖菈引导舰船以更快的速度滑进那条由纯粹情感糅合成的能量洪流里时，它们又会消失在无定形的幻梦所拖曳出的尾痕里。

纵然卷进漩涡，被推回航线起始，或是随逆流起伏旋转，无法掌控方向，要么就是被困在一片静止的水域里，无法动弹，但他们还是克服了不计其数的困难和挑战，艰难、缓慢却坚定地向普罗斯佩罗进军。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在这段时间里，尼雅尔尽可能多地陪伴在他的战士们身边。毕竟这支远征部队里没有狼牧师来调动轻松幽默的氛围，自然也无从听到那些引人热血沸腾的史诗，因此，提振士气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他、阿贾克和瓦尔加斯的身上了。

而他抓到能稍微喘口气的间隙时，他总会去穹顶拜访玛祖菈，有时还会给她带点吃的——虽然和领航员的私人厨房里端出的食物别无二致，不过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当然是他这一举动本身。

伊萨卡尔也难得收敛了很多。至少整整十二次轮值——或者更多——都没听到他发表什么阴阳怪气的评论。不过尼雅尔知道这家伙照旧蹲在他的脑子深处，还专挑最不合时宜的场合跳出来指指点点，或是拿些怪问题来烦他。不过他最活跃的场合还是在玛祖菈的房间里，别无他意，单纯只是他知道小姑娘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罢了。

就在上次他拜访领航穹顶的时候，巫师也通过唤风者的眼睛望向了前方的亚空间，望向那团盘旋翻卷不止的涡流，和涡流中央悄然诞生的纤缕萌芽。就在最深处——如果以这只存在于物理维度的概念形容这个无序混乱的领域中发生的事情——那儿正酝酿着一场汹涌的风暴。还有黑暗，如此深邃浓稠的黑暗，带给人以猛烈的、震慑灵魂的冲击，它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泛着明黄色的天空，那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那是什么？+

“大裂隙。”尼雅尔回答道。他大步朝透明的墙壁走去，仰起头打量这道现实中难以衡量的巨大裂痕。

“我以前还真没看过它……至少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玛祖菈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她照常忙着手头上的活计：掌控舰船前进的方向，不时进行些微小的调整，以确保它们始终保持行使在这条奔涌的能量河流的中央。她很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刚刚没跟我说话，对吗，符文之主？”

“是的。”唤风者承认道。他正研究着探测范围最边缘那道起伏不定的流痕，在那毫无规律的跳动和涨动间，似乎隐约可以瞥见现实宇宙的踪迹。“马格努斯自然是要为此负一部分责任的。还有他那些叛徒弟兄。不知通过多少血腥的仪式和屠杀献祭才为他们那帮可憎的主人们撕开深渊的领域。”

+你在胡说什么。我认识的那个马格努斯可是学术的主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创造而非破坏。倘使你所描述的景象真的是他亲手为之，那他的出发点也一定是要打造出更加伟大的东西。+

“他不再是主人了，巫师，他只是个奴隶，尽管他始终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在大建构师——奸奇——无休止的操弄下，所谓的创造早就沦为徒有创造之名的臆想，我毫不怀疑他坚信自己在为某项事业而奋斗，但那只是自欺欺人，不论他做了什么，做了多少，背后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

+你实话跟我说，玩骨头的，普罗斯佩罗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能感觉得到它的存在，但它仿佛已经死了。图书馆沉默如石，也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你不应该比我了解得更多吗？毕竟我只在书上读过关于那场毁灭的记载，而你可是亲眼见过的。”

+我知道，至少还剩提兹卡幸免于难。我的学派曾构建起巨大的灵能护盾，足以笼罩整座城市。我们最伟大的造物，存放智慧与学识的宝库，在猛禽学派的守护下，它始终傲然屹立在战火之中。+

“哦，提兹卡也没了。你知道不，那儿就剩废墟了，过了整整一万年，怕是连最后剩的点残渣都被捡干净了。真是谢天谢地。”

伊萨卡尔什么话也没说。千子所遭受的重创似乎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也难得收起先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态度，陷入沉默。他对这位前智库只有深深的蔑视，他的军团罪有应得，还是由全父亲自做出的判决。不需要其他的理由了。

即便如此……在普罗斯佩罗开始燃烧后，伊萨卡尔就被锁在网道迷宫里，他完全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无论是泰拉围城，还是马格努斯军团的变异，对他来说都是个无法理解的谜。而关于马格努斯最终腐化的那一刻，即便是野狼史诗里也仅有只鳞片爪的记录，谁也无法说得清究竟真相为何。那时巫师甚至已经死了。

“你用了巫师这个词，符文之主。”玛祖菈倏然发话了，她的声音击破寂静，将唤风者拉回到现实之中，“那个存在于你的意识内的东西究竟是何种造物？”

“不过是块残渣罢了。”尼雅尔简单地回答，“某个尚未完全消逝的死者留下的回声。”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引来伊萨卡尔尖酸刻薄的还击，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刻意诱导巫师，但奇怪的是，这次尼雅尔没听到任何评论。相反，他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感受到一团混乱、迷惑的感情。

“我想，进入普罗斯佩罗星系应该会比我们离开芬里斯时轻松，”尼雅尔边转过身，边对玛祖菈说，“再过几日我们应该就能够抵达。那儿是空的，没有还在运行的防御系统。很早以前马格努斯就已经彻底抛弃了它，此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执行进入敌对空域时应该采取的正常预警措施。”

+我不觉得普罗斯佩罗会毫不设防。+

“那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保护的东西了。”

+但你们这帮人不还在往普罗斯佩罗前进么。你不会真觉得当你进入亚空间就遭到伏击是个偶然事件吧？+

“马格努斯和他的主人，还有其他恶魔们做了大量交易。不止是我们的星系，帝国的其他疆域同样遭到亚空间孽物的袭击。现在他们仍然在徘徊狼王国度的边疆附近徘徊，这场袭击自然在我的意料之中。”

+净胡扯。停留在某个指定的位置，还要保持如此激烈的运动强度，你根本无法想象这要耗费多少精神力。更不用说这场袭击对于时间和地点把控的精准程度，还记得么，你们刚进入亚空间，就被迎头痛打了一顿。不管包裹你的世界的腐化能量多么庞大，从概率上讲，纯靠偶然撞上这般迅捷又猛烈的袭击的可能性就是个天文数字。+

“你觉得他们正等我们自投罗网？不可能吧。至少就在几天前我都没打算要离开芬里斯。”

+天数，年份，昨天，明天，你觉得这些重要吗？预言是马格努斯之子的第二天性。对于那些真正掌握了亚空间本质及其运行规律的人来说，未来、现在和过去是可以互换的。+

“好啦，你又摆出这种傲慢的架子。我看你除了自欺欺人什么也不会。普罗斯佩罗人自取灭亡全归咎于他们那缺乏谦逊的本性，视命运和亚空间为掌中玩物，果真最终遭到了反噬。”

+你这张口就来还真是颇有你爹风范。如此轻率地否定我的话语，还顺带嘲讽我拎不清自己的斤两，我算是看明白了，狼王的虚伪确实原原本本地被你们这群惨遭误导，啥也不懂的狗崽子继承了下来。+

（这里伊萨卡尔确实说的是dog-sons，狗崽子无误了2333）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巫师。你对狼之子们的污蔑必将十倍报应在你的身上。我劝你开口前先好好回想一下当年发生在普罗斯佩罗上的事情。”

“唤风者！”玛祖菈一声语带责备的呵斥震得尼雅尔惊讶地朝她看去。上个胆敢这么对他讲话的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回忆了，那时他还在过另一种人生。可当他注意到在他张开的手指间闪烁的电弧，所有即将吐出的愤怒顷刻间便消散得了无影踪。

+冷静点哟，内脏解读大师。自控每次都能够战胜暴力冲动的。+

“我……我得走了。”尼雅尔僵硬地扯开嘴，他向领航员略一颔首，以示他并无冒犯之意，“下次跃迁的时候你还需要我的协助吗？”

“我觉得……”玛祖菈摆摆头，“没有必要了吧，符文之主。”

+你正在朝着成为麻烦精的道路上狂奔，我觉得她也意识到这点了。+

他也实在无话可说了。怀揣他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尼雅尔大步离开了这里。

伊萨卡尔的警告犹在耳畔，但前往普罗斯佩罗星系的旅途并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威胁。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就是它显得平静过头了。因此，玛祖菈还是请尼雅尔再次为她提供协助。

逐渐扩张的大裂隙就像不断搅动胃部的异物，痛感虽然不剧烈，可肠道里总有无法纾解的隐痛来回拉扯，叫人不舒服得紧。无数狂乱翻腾的风暴已然汇聚成片，而在这混沌乱流间，唯有一处星系格外醒目，乍看上去那像是个由无数璀璨的光粒组成的漩涡，那就是马格努斯曾经的家园世界，此行太空野狼的目的地——普罗斯佩罗。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看来我们留下的防护装置还没失效，+伊萨卡尔得意地评论道，+纵然身死，遗产犹存。+

“你错了。”尼雅尔纠正道，“你们造的那些都已经被寂静修女拆光了。这都是后来建的。”

“还有巫师星，符文之主。”玛祖菈也开口了，“它就在附近，应该是被从亚空间里拖到了实体宇宙中。你看，那些漩涡就是证据——只有规模如此之巨的造物进行转换时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附近所有的能量都被那道它撕开的创口吸走了。”

+有意思。她在说哪个世界？+

“当马格努斯和他的叛徒弟兄们仓皇逃离帝国忠仆们降下的正义审判后，他们便在恐惧之眼内建立起新的领地。这就是由猩红之王以最污秽的魔法和可憎的巫术所打造的巢穴。”

+我觉得你大概根本没明白你说的每个字都是什么意思。+

“反正这也不影响我们要做的事。”巫师的话令尼雅尔的心头掠过一阵愠怒，“领航员，定位曼德维尔点，准备执行转换。”

“这里没有曼德维尔点。”玛祖菈戴上她的护目镜，她疲惫地转过来，背对操纵杆，无力地垂下身子，左眼处的肌肉抽搐个不停。“亚空间裂隙已经把所有源自物质空间的重力场干扰摧毁干净了。”

+蠢货，你不会刚刚才意识到吧？+

“我们距离普罗斯佩罗有多近？”

“几乎就在它的轨道上面，符文之主，如果我计算出的时间点足够准确，我们就能在脱离亚空间的瞬间减缓速度，抵达目的地。”

“如果你算得不够准呢？”

“我们也许还得多走几天。”玛祖菈把头扭开了，这是她内疚的表现。

“或者……？”

“还有非常、非常小的可能，微乎其微，那就是我们这条船会被直接扔进普罗斯佩罗的重力井里，符文之主。”

“坠毁。你想用的词是’坠毁’，领航员。”

她点点头，仍旧避免和他的视线接触。

尼雅尔一向对于那些看似能给他省些精力的手段都抱有怀疑，所以他确实考虑过，或许还是该指示玛祖菈以常规方式跳跃至现实宇宙。14天。倘使这么做的话，这条船还需要14天才能够抵达普罗斯佩罗。因此换句话说，选择另一个选项就意味着能把和伊萨卡尔相处的时间扣减掉整整14天。

“就这么办，”他对领航员说，“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只有三个？”阿贾克冲着阿尔达克勒嚷了起来。

“我顶多只能保证这三个正常工作。”这话从钢铁牧师嘴里讲出来，与其说是致歉，更不如说是指责，就好像长爪号这些本就算不上大的空投舱遭到雪上加霜般的损坏，全都是眼前这位狼王亲卫的错。他转向尼雅尔，后者正瞪着挂在吊架上的空降舱，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颗由金属制成的机械水果。“我还要修补盖勒立场，改装发射舱，好让它们能装到雷鹰战机上面，以及……唉，还有好多东西等着我去敲敲打打。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符文牧师说。

从阿尔达克勒的背包里刷地一声冒出了支伺服手臂，亲热地拍打起一根吊住空降舱顶部的金属支架。

“当我们接手它的时候，本来计划要把它拉到佛斯特克斯六号进行大修的。这条船经历过的战斗就和甲板上的那帮人一样多，这点我承认。不管怎么说，如果你现在就要发射空降舱的话，我最多只能提供三个。”

“你怎么想？”尼雅尔瞥了眼身旁的阿贾克。

冠军没有立刻接话，他大致回忆了一下目前部队里战团仆役的人数和配置情况，当然也包括瓦尔加斯指挥的风暴骑士和他的狼卫。随后，他像一个准备就鲸脂价格讨价还价的捕鲸人一样，用力地吸了口气。

“我们分成两队。”他揉了揉自己留着络腮胡的下巴，说道，“虽然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几千年，现在连拾荒者都不会踏足。但我不认为底下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毕竟这里是敌方领地。使用炮艇和空降舱，首先让兄弟们集中攻击提兹卡，在那里建立起前沿阵地。然后再派仆役上去，逐步拓展警戒范围。第二波空降地点选在星港的废墟上，那里空间更大，足够容纳更多的载具。之后再利用救世主快艇（saviour boats）部署更多仆役，他们将从港口出发，作为支援部队快速进入城市。”

“时间呢？”

“空降舱的降落用时比炮艇要快一倍，所以我们先发射雷鹰，等约莫二十分钟再进行空投，这样应该能同时抵达提兹卡。”

“我会集中精力操作探测阵列，确保更细致地扫描那座死城，”阿尔达克勒补充道，“武器库里有四枚鱼雷，不过只有一个发射装置。其他的都是导弹防御系统和虚空盾生成装置，没有搭载宏炮或者光矛。”

“不，不要轰炸，”阿贾克摇摇头，“这种情况下采取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战术比火力压制更有效。如果地表真的有人，他们绝不会待在一个会被炸中的位置，发射鱼雷反而会成为向他们发出的警告。”

“这我同意。”尼雅尔阴沉着脸，开口说道，“先前我试图用灵能探测地表的情况，但是干扰网道迷宫的力量同样也阻碍了灵能的传导。我不能完全确定，但应该是没有人在的。而且也没法排除第十三大连可能就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的可能性。倘使真是这样，我不希望鱼雷误伤到他们。”

对于过度考虑任务细节，差点就忘了此行目标的狼卫来说，这个提醒来的恰到好处。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更适合担任护卫，而不是作为指挥官统筹大局。

“一小时后出发？”阿贾克建议道。

“没问题，第二波出发时间以你的信号为准。”尼雅尔表示了同意。

“那我得去干活了。”阿尔达克勒说完，便在一群奴工和仆役的簇拥里走下台架。尼雅尔刚抬起腿，准备走向另一个方向，他的手臂就被阿贾克攥住了。

“唤风者，你要在第二波出发。”

“为什么？”灵能者问道，他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不悦。

这是阿贾克想要隐瞒的事情，那就是行动现在已经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而他无法信任符文牧师。一旦他被叛徒控制，这场远征会立刻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不过他也不能撒谎，阿贾克思忖片刻，讲出了第二个原因。

“没有你，这个任务就进行不下去了，唤风者。我们谁也不知道传送门迷宫的方法，自然也无法找回失散的前辈们。你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你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尼雅尔盯着他看了半晌，似在仔细考量这些话语，不过至少符文牧师并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走开了。当他确保尼雅尔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后——这对于星际战士来说是段相当之长的距离——这位狼王亲卫才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叹息，但他心中烦闷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缓解。

秘密。他想。秘密才是致命的。

阿贾克检查了一下他的计时装置。

“距离着陆还有90秒。”透过通讯器，他的声音传进其他几名狼卫耳中，他们正挤在空投舱里，个个都扣着临时加装上去的安全带。阿尔达克勒冒着触怒万机神的风险，勇敢地对两只空降舱进行了改装，使它们每个都能够容纳三副笨重的终结者战甲。第三个空降舱里则是十名属于风暴骑士的老兵。而在舱外的某处，两艘雷鹰炮艇正以最快速度朝下方俯冲而去，这批老兵由瓦尔加斯亲自指挥，连同一支由仆役们组成的部队一道奔赴战场。

如红宝石般的绯色光芒照亮了舱内的空间，石拳开始打量起四周，他的视线与英格瓦尔相遇时，后者宽慰冲他点点头，而他转向右边时，红血乌尔法（Red Ulfar，顺便一提这个名字和一个信K的csm撞了，盖你……）正断断续续地打着盹，他的鼾声基本淹没在降落时的轰鸣声里了。

“地表没有侦测到任何活动迹象。”长爪号鸟卜员的声音传入耳中，“炮舰测量仪也回报了相同的信息，预定降落地点没有敌情。”

“走着瞧吧。”英格瓦尔嘟囔了一句。咔嚓一声，他那双穿着动力拳套的巨掌灵巧地将弹夹推进风暴爆弹枪里，这动静可够大的，就像陡然响起的闹铃，将乌尔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挤出了声难辨的咕哝。

“距离着陆还有一分钟。”阿贾克严肃地宣告道，他紧盯着传感显示屏角落里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知道其他人也能看到同样的提示。数据在反馈频带上是实时同步传递的，不过听到有人大声地读出来更能帮助他们集中注意力。“进行最后的校准和检查。”

横风掠过，空投舱的轨迹发生了些许偏移，但反推调整装置们很快就将它导回正轨，带向预先设定好的目标区域。这段报告从头顶那块屏幕里滚动过去的时候，他根本没感觉到发生了什么——这套装甲能够抵消掉外界绝大多数运动和压力的变化，屏蔽掉人体可能产生的移动感。

阿贾克选择的降落地点是个由围墙包裹着的宽敞区域，这儿原本可能是个花园，但现在只剩死寂笼罩的平地。不但能够满足着陆点的要求，它距离提兹卡市中心只有一公里，几乎算得上是轨道插入的完美选址。他将空投舱的遥测系统与动力甲连接起来，看到他们此刻已经抵达目标的正上方。

“还有三十秒。”

他按下克敌铁锤的启动按钮，锤头顷刻便亮起象征毁灭的亮光。当他检查铁砧大盾时，它也以来自动力场的类似闪光回应他的动作。在对面，乌尔法和英格瓦尔也完成了对他们武器的检查，并发出准备完毕的信号。

即便是终结者动力甲也无法完全解消喷射引擎点火瞬间的增重感，伴随速度断崖式下降，可怕的重力狠狠地压在他们身上，倘使换做一个普通人类，恐怕脊椎早已经被压成齑粉，血压的变化将夺走他的意识，甚至可能当场丧命。

“为了全父。”乌尔法低声祝祷，伸出了他的动力拳套。阿贾克和英格瓦尔也重复了同样的誓言，以各自的武器向战友致敬。

尽管采取了如此激烈的制动措施，他们还是以相当之快的速度撞向地面。舱体随之猛烈震颤起来，撞击减震器应声尖叫，那饱受折磨的金属外壳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哀鸣，宛如正在遭受活剥的酷刑。爆炸分离装置点火启动，登陆坡道弹出，刺眼日光随即泼进舱内。安全带打开，像展开的肋骨一样重重地往上方和两侧弹去，猛地撞在空投舱的顶部和两侧舱壁。

“该痛快打上一场了。”英格瓦尔笑道，他一跃而起，率先走了出去。

这场声势浩大的登陆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和先前雷达扫描的结果完全相同，眼前的提兹卡确实是一片荒漠。伴随空降舱和运输机的坡道接连落地，这群太空野狼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座由破碎的水晶金字塔和倒塌的回廊拼凑起的都市残骸里。脚下旗帜的缝隙里偶能看见几根挣扎着往外钻的藤蔓，这些细瘦、多刺的植物得拼尽全力才能从空气里绞出零星水分，为自己谋取生机。当灵能护盾破碎的瞬间，已经吞没普罗斯佩罗其余区域的烈焰风暴迫不及待地张开它的巨口，旋即城市被火焰彻底覆盖。哪怕过了一万年，仍然可以看到当年这场浩劫在这颗星球的生态圈上留下的伤疤。

“全父的王座在上啊，这也太安静了。”斯温感叹道，第二个空降舱的位置位于阿贾克偏北方向几十米处，他正朝这边走来。而在更远的地方，风暴骑士正以第三个空降舱为中心散开，喷射引擎掀起的灰尘遮住了降落在西边100米处雷鹰战机。

或许不能说是安静，应当用寂静这个词要更加合适。没有鸟，也没有其他动物，甚至连蚊虫嗡鸣或是爬行时的沙沙轻响都听不到。而当狼卫向阿贾克聚拢，集结列队的时候，动力甲运转时的嗡嗡震动更像是干扰了这处静谧之地。

微风轻拂，悄然卷起些许覆盖在废墟墙壁上的尘土，打眼望去，依稀还能辨认出原本漆在表面的白色。日光如帘，当它轻柔地自金字塔侧面铺展开来的时候，便会投射出明亮的反光，而那些黑黢黢的部分都是当年那场战争留下的伤痕。阿贾克可以想象得出它往昔的荣光该有多么绚烂美丽——然而无论何等辉煌，照旧无法保护这座城市平安无恙，狼群和他们的盟友将全父的怒火具现化为一场彻底摧毁星球的战争，使之降临在普罗斯佩罗全境。

“鸟卜仪扫描无异常信号。”瓦尔加斯在通讯器内回报道。炮舰开始上升，掀起翻卷不止的烟雾，遮盖住了他的大半身子，“我把雷鹰派回去了，这样它们可以加入下一波的进攻部队。”

一小队战团仆役跟在星际战士们的身后，他们身穿蓝灰色的长裤和紧身短上衣，外面是锃亮的铜甲，其中有几个携带着拆卸为部件的重型武器和三脚支架。在凯尔战士们的指示下，一道围绕空投舱的防线迅速构建起来，枪口对准破开公园墙壁的那些大小不等的豁口。

“从这里到轨道，然后再返回地面的话，大概需要45分钟。”阿贾克说道，“在等待第二波部队抵达的时候，我们应该确保抵达目标的路线安全。”

当他将手指指向城市中央最高的人造山峰时，其他人也纷纷转过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破碎的顶端被飘过的云层遮住了，这就是光芒金字塔。它曾是普罗斯佩罗教派的圣所，也是太空野狼拿下最伟大也是最惨痛的胜利的地方。

“就是那里。”狼卫说道，“那儿就是狼王羞辱独眼巨人的地方。”

尼雅尔也说不明白自己到底对提兹卡有什么期待。古老传说描绘出的是一幅骇人的冲突与毁灭的图景，规模之巨大足以媲美芬里斯神话里的战争。

然而，等到他透过雷鹰的装甲窗向外望去时，现实却远比他想象中要普通得多。

马格努斯曾经统治的宏伟首都确实已经化为废墟了，但早已见不到任何战争、暴力和冲突的踪影。阳光流遍斑驳的云层，处在这个高度，他能将底下精心铺设的街道和广场看得清清楚楚。曾经高度磨光到熠熠生辉的金字塔斜面如今只剩烟熏火燎后漆黑而溃烂的残砖烂瓦，而表面巨大的坑洞就像一个个通向深处黑暗维度的窗户。横跨城市的运河河道两侧也布满了弹孔，很多年前，流淌在里面的水流就已经排进城市东侧和南侧的海洋里，如今这里只剩早已干涸的河床。

苦涩感像刀子般刺进尼雅尔的灵魂深处，但这并非源自他的恨意。

+这就是你们骄傲的源泉，芬里斯的狗！这些汇聚着整整一千年的智慧的图书馆被夷为平地，厄琉息斯、亮羽和阿那克西米尼学派的学识如尘埃般消散，我自己的猛禽学派储存的档案也被付之一炬。你们的无知驱使你们摧毁了帝皇所寻求的、本可以拯救人类免于消亡的东西。+

“这些都是全父下的命令。你对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无论是对全父，还是忠诚于他的人，你的兄弟们犯下了更多背叛的罪行。”

+透过你的双眼，我看到了很多，也能够推断出很多。现今的帝国不过是当年那个我等为帝皇构造出的大厦的空虚投影罢了。军团呢？它们已经不复存在。当年机械教曾为帝皇的军队大量供应武器和装备，而现在你们居然还要去争抢。比起你们的前辈，你们对迷信和神秘主义的追捧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把帝国的真理和启蒙的法则忘得一干二净。你说太空野狼在普罗斯佩罗取得了胜利，但我要说，人类是输得透彻。+

尼雅尔没有理他，只是透过舷窗，观察前方逐渐接近的城市，他可以想象提兹卡在鼎盛时期是多么壮观。海面波光粼粼，崖壁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晕，穿梭空中的轨道飞行器和地表的载具像一只只宝石打造的甲虫，穿梭在白色和银色的巨大建筑间。史诗里描绘过闪烁在浩瀚天穹表面的璀璨亮光——那是由诸多卫星表面相继绽放出的彩虹般的光环和林立尖塔顶端点燃的信标烽火组成的绝景。

这些如山般的金字塔之间有着约莫数平方公里的空间，它们多半被划作了学院用地。灰尘和污迹盖满了林荫大道，这些尚存轮廓的道路穿过铺满碎石残渣的四方院子，又径直行经六边形的修院回廊，连接起一座座同样早已死去的花园。

+你甚至没有意识到，现今你接近那座金字塔的方式和当年狼王几乎一模一样。由此可见，你对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任由寥寥几行历史概述和因此而生的偏见蒙蔽住双眼。+

“普罗斯佩罗是因为它所犯下的罪行而招致的毁灭，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你曾和禁忌力量交易后的证据。”

+禁忌力量？你最好管好你那张嘴，别乱指控些有的没的，智库。按帝皇的法令来算，你也是个令人恶心的怪物。反正一旦遇到什么紧急的状况，你就选择把用来控告我的弟兄们的法律抛之脑后，还真是方便得很呐。+

“你们是在玩弄巫术，这和我的同胞们使用的符文力量毫不相关。不过既然你认为它们毫无区别，我想我大概明白你嘴里那些鬼话都是怎么扯出来的了。”

+不过是普罗斯佩罗适用一种法律标准，而芬里斯适用另一种罢了。固然目睹这场毁灭的痛楚如刀刃刺穿我的心脏，但伤我最深的还是帝皇的背叛。他曾视马格努斯为他的侍从，可当他发现这位侍从的学识超越了他之后，他选择对马格努斯进行惩罚。我原以为帝皇是我们的主人和向导，但我还从未想过他竟是个如此软弱的家伙。+

“全父拯救了人类！”尽管伊萨卡尔的话语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考虑到他身旁的玛祖菈，尼雅尔还是竭力压低了嗓音，“如果没有他的牺牲，帝国早就化为乌有了。”

雷鹰开始减速，引擎动力逐渐降低，它正朝底下那庞大的提兹卡轨道中转场的停机坪降落而去。尽管这里还基本保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不过附近许多教堂和工厂都已在战火中损毁，只剩坍塌为废墟的墙壁残骸和内部满是裂纹和坑洼的坑洞，很明显这些都是炮击爆炸后的产物。眼前种种无一不是在向后来者展示，当年曾在此登陆的太空野狼和他们的盟友究竟怀着何等炽烈的怒火。

“唤风者，我们将在四分钟后着陆。”飞行员发出信号，他拉动操纵杆，炮艇猛然来了个急转弯，再次将提兹卡市中心展示在他们的眼前。乍看之下，成群成簇的建筑尖顶仍旧显得格外遥远，不过只要再看看周围漂浮的云彩，就能立刻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原因很简单：它们的规模实在是太庞大了，致使人的双眼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视觉错觉。在唤风者的人生经历中，唯有狼牙堡的规模能比之更胜一筹，至于说到泰拉的皇宫，他暂时还没有亲眼见过。

雷鹰和护送它的两艘风暴狼炮艇围绕降落区域做了最后一次巡视，炮手和测量员仔细搜索每根倒塌的立柱，每间倾颓的仓库，寻找可能存在的敌人的踪迹。直到确保阿贾克的先遣部队已经扫平所有的抵抗力量，飞行员才操纵炮艇降落到地上，风暴狼同时散开，去往指定位置部署它们所搭载的战士们。

尼雅尔招呼了玛祖菈一声，自他们开始降落以来，她始终盯着窗外。随后，他指了指犀牛运兵车，它的舱门已经打开，正等待着它的乘员，就是这玩意占据了改装后的运输舱的大部分空间。她解开安全带，朝这台结实的装甲运载车走来。

“你知道该怎么开这玩意吗，符文之主？”

“当然了，我首先是一名星际战士，其次才是战团的智库。就和其他太空野狼的战士一样，我也会挥舞爆弹枪和链锯剑战斗，驾驶兰德速攻艇，穿着跳包在战场上厮杀。”

他费了点功夫才挤进去。内部大多数支架和其他会对他那身笨重的终结者动力甲造成障碍的东西都被拆掉了，而分隔驾驶席和和乘员席的隔板也不见踪影。玛祖菈在仅剩的几个座位里挑了一个，她系好安全带，注视尼雅尔蹲下身，挪到控制台跟前，他举起敦实的拳头，在诸多控制杆和点火开关符文上方悬停了好一阵子，如此重温这架载具的内构布局。

“不过也确实隔挺久了。”他还是承认道，“距离我上次开这玩意差不多过了大概一百来年吧。”

透过前窗，他看到日光正缓缓顺着雷鹰的舱门缝隙往里面渗去，而当突击闸门打开的瞬间，一时整个机舱都沐浴在突如其来的和煦暖阳里。尼雅尔按下符文，犀牛的引擎开始从深眠中苏醒。切换好档位，他将操纵杆向前推去，伴随连续不断的颠簸，这辆运兵车开始沿突击坡道驶下去，尼雅尔又按下几个按键，将车辆切换到战斗模式，就在这时，发动机突然咔咔地响了几声，辅助系统传出的轰鸣令整个装甲外壳都跟着开始震颤。

（是的我真的不理解drive gears具体指的是什么，只能按gears作档位也有可数名词这个用法来理解，但是为什么都tama第四十个千年了你还是开手动挡啊？？？？）

“放松点，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他喃喃道。

驾驶着犀牛运兵车，尼雅尔带着玛祖菈驶过停机坪外面已然残破不堪的沥青路面，其余运输艇此刻也在相继着陆。鉴于长爪号并非专为空投设计的舰船——因此需要采取一些临时措施来执行阿贾克的登陆计划——这意味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将剩下的仆役送到地面。

哼着首古老的史诗，尼雅尔一路开车向前，如今只能从散落的碎块和隐约可辨的轮廓推断出这条道路的模样，毫无疑问，它所指向的自然是金字塔群的所在地。

野狼们在六号虚空闸门旁边搭建起了临时指挥站，以协调炮艇和运输船按顺序依次驶出长爪号。阿尔达克勒作为这儿的负责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仆役和一个后勤奴工（logistae servitor）作为助手。从这些半人半机械的仆从的松弛嘴唇里接连吐出装载数据，而钢铁牧师则在沉思者电脑上敲来敲去，现在这台设备已经通过虚空闸门的指令电路连接到了主系统上，身后是穿着火星的红色长袍的Axh-Atarz，他手捧香炉，满脸怒容地瞪着这近乎亵渎的改装造物。

“别在那愁眉苦脸的了，火星佬。”钢铁牧师吼道，他仍旧忙着手上的事情，没顾得上抬头，“机魂已经被安抚了，没啥大问题。”

他听到了阵近似于静电杂音的响动，也有些像是嗤笑声，很难形容。阿尔达克勒没有理会技术神甫，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这艘依然静止不动的风暴牙上面，这间舱室的门一直保持开启状态，过了片刻，钢铁牧师启动了通讯器。

“尖牙-四号，你在两分钟前就得到了出击许可。尖牙-二号将会在三分钟内进入着陆跑道。我即将关闭内闸门，你需要立刻出发。”

“耐人寻味……且始料未及的通讯器故障。”他的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然后是难以忍受的高亢尖啸，几秒种后，频道终于回归了平静。“航线锁定，准备完毕，你那边随时可以关门了。”

阿尔达克勒冲其中一个仆役点头示意。他的助手转过身，抬起灵巧的金属手指——它替换了他因外伤失去的肢体——激活了内闸门，它安装在他们背后的墙板上，完全关闭便表明舱室被彻底密封了起来。随后舱内排气系统启动，循环运转直到警报响起，外闸门才开始打开。

“四号，你有……”阿尔达克勒话都没说完，只见眼前陡然炸响瑰丽的激光火焰，这架小型炮艇从舱室中连滚带爬扑了出来，一只机翼几乎刮过外闸门的边框。

“至少他有努力赶上出发时间，”阿尔达克勒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语毕，他的注意力转向下一份由机仆的羽毛笔手指写就的报告上，可从主通道那儿传来的叫喊声令他不得不抬起头，只见一个手里拿着狼头头盔的太空野狼朝他跑来，他在内闸门的窗户前停下，朝里面瞅去，随即目光转向了阿尔达克勒。

“盔甲大师，我的炮艇在哪里？”

当这只野狼走到小型指挥室的装甲舷窗前时，阿尔达克勒认出来，这人就是哈尔肯·鸦裔。

“我……”钢铁牧师张开嘴，他看看飞行员，看看空荡荡的停机坪，又看看哈尔肯，“你应该在尖牙-四号上的。”

“我的动力甲的循环装置不知为何被堵住了，所以我得更换它的过滤器。”这位星际战士解释道，“而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头盔又失踪了，最后我是在盥洗室的角落里找到它的。”

在他解释的时候，阿尔达克勒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是他的仆役开口了，很明显，此处的问题是：

“大人，如果哈尔肯在这里，那到底是谁在驾驶尖牙-四号？”

“去这里有啥意思，取消取消，走，我们去整个大活。”卢卡斯的爽朗笑声此刻正在驾驶位上回荡，他半转过身，从控制台里拿出一个信标收发器，然后用拳头将其捏碎。“我们不再需要这个了。”

就在副驾驶位上，古德布兰德（Gudbrand）正直咧着嘴笑。

大忽悠扭过头，看向待在风暴牙里的六名血爪，他们被绑的齐齐整整，在主隔间里挤成一团。这儿空间狭小，大部分还都被装载的霜狱破坏者给占用了。这些血爪们回望着他，各个脸上都闪烁着符文的亮光，他们脚底下的曲速核心*正嗡嗡地响个不停。“离降落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可以用唱些歌来打发时间。谁知道《她只是一个炉卫的女儿》的歌词？”

-tbc-

*这里盖写的真的就是warp core（。我不知道我查了fandom虽然说风暴狼引擎是未知设定，但怎么说也不至于在一架炮艇机上装亚空间引擎吧！！！！

**很喜欢尼雅尔的一句话：The Rune Priest expected some retort from Izzakar, as he had been goading him on purpose.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拌嘴能拌得过一万年前的读书人啊2333而且你们两个幼稚不幼稚！！旁边小姑娘估计都：这就是星际战士吗真是大开眼界呢

***草不行了以及我真的很想吐槽领航员妹妹就过于belke，阳光开朗领航员了！！！！每次千子和狗or狗和狗一吵架她就，我特长只有微笑看我扬起的嘴角♪我只是路过碰巧被卷入这场纷扰♪我一直在那站着甚至都没上厕所♪这一次任务到底和我有几把关系♪♪♪

哦当然是尼雅尔公主阿贾侍卫伊萨卡尔王子尸体就请一般路过的钢铁牧师友情出演一下（阿尔达克勒：？我没有得罪你们任何狗